2025-0312 【译文】大西洋报：《伊隆·马斯克看起来很绝望》
2025 年 3 月 12 日，下午 4:53（美国东部时间）
简单概括：
作者表示，马斯克似乎正在陷入困境，而他的赌注就是自己曾经的形象。
“这一次，马斯克押注了他唯一无法轻易挽回的东西——他为自己创造的神话。”
正文：
多年来，唐纳德·特朗普的批评者一直指责他的行为就像一个不诚实的二手车推销员。昨天下午，他在白宫南草坪上真的这么做了。
特朗普和埃隆·马斯克一起眯着眼睛晒太阳，站在五辆特斯拉汽车旁边，手里拿着一张纸，上面手写着这些汽车的功能和价格。特朗普说他会以全价购买一辆。然后特朗普和马斯克上了其中一辆车。马斯克解释说，这辆电动汽车“就像一辆跑得很快的高尔夫球车”。特朗普对着镜头称赞道：“哇。太漂亮了。这和我见过的面板不一样——一切都是电脑！”
这是一次不雅的、腐败的企图，目的是榨干朋友的股票，当然，这在总统的办公室里是无耻的。但你不应该忽视这一幕对马斯克来说有多么尴尬。这场活动的潜台词是，由于马斯克在特朗普政府中的角色，全国范围内正在进行的针对特斯拉的抗议活动——特朗普在活动期间还宣布白宫将把任何针对特斯拉经销店的暴力行为定性为国内恐怖主义。在一些城市，抗议者污损或损坏了特斯拉汽车，并纵火焚烧了该公司的充电站。由于欧洲销量惨淡，特斯拉的股价大幅下跌——自 12 月中旬大选后的峰值以来已下跌近 50% 。匆忙召开的白宫新闻发布会被当作团结的表现，但其意图很明显：马斯克需要特朗普来帮他解决这个烂摊子。
特斯拉并不是马斯克唯一陷入困境的企业。SpaceX 的大型新型星际飞船火箭今年在试飞中爆炸了两次。加拿大安大略省以特朗普的关税为由取消了与他的 Starlink 互联网公司为偏远社区提供服务的合同。根据彭博亿万富翁指数，马斯克的财富比就职日时减少了 1480 亿美元（他目前的身价为 3331 亿美元）。
就在 17 天前，这位亿万富翁在 CPAC 的舞台上挥舞着链锯、手舞足蹈，本周早些时候，他在福克斯商业频道上看起来快要哭了。他承认，他在经营自己的众多企业时“遇到了很大困难”，当被问及在政府任职结束后是否会回到自己的企业时，他发出了一声长长的、令人沮丧的叹息，耸了耸肩。
这位世界首富在公众场合可能显得畏缩、不自然和狂躁，但我很少看到他像最近这样沮丧，尤其是在担任总统顾问两个月后。过去几周，特朗普的一些机构负责人指责他超越了顾问的权限（特朗普站在这些机构负责人一边）。有报道显示，一些共和党议员对马斯克的虚张声势感到沮丧，而 DOGE 削减联邦官僚机构的做法激怒了选民，降低了议员在选区的受欢迎程度。DOGE 几乎没有为特朗普政府带来任何具体的“胜利”，反而疏远了许多美国人，他们认为马斯克主持着一场残酷的行动，随意解雇和重新雇用员工，并取消福利。最近几周的多次全国民意调查显示，大多数受访者不赞成马斯克在政府中的角色和行为。
马斯克在有线电视上深深叹息，在白宫草坪上紧急举办特斯拉旅行，这些都暗示着他可能开始意识到自己处境的危险。他以高风险承受能力、过度杠杆和看似疯狂的商业赌注而闻名。但他在 DOGE 的角色代表着他职业生涯中最大的声誉赌博，因此也是最大的财务赌博。马斯克正在玩一场危险的游戏，他似乎正在失去对叙事的控制。
叙事就是一切。埃隆·马斯克的身份多种多样——世界首富、沉迷于互联网的阴谋论者、六家公司的控制者，甚至可能是美国的影子总统——但最重要的是，他是一个理念。马斯克的价值可能更多地取决于他的形象，而不是他的实际表现。他是人类模因股票。
CNN 10 月下旬的一段视频片段捕捉到了这一想法。视频中，一名记者站在宾夕法尼亚州马斯克的美国政治行动委员会集会之一的外面，采访这位首席执行官的超级粉丝，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毫不含糊地认为马斯克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人”。一位与会者声称，他拥有工程师的思维方式，这意味着他以不同的方式看待世界。视频中的另外两名男子表示，马斯克让他们关注政治（特别是特朗普）。这些人深深地迷上了马斯克的形象，认为他是托马斯·爱迪生或托尼·斯塔克类型的人，是一位历史伟人，独自推动着进步的界限。马斯克在推广电动汽车和制造新火箭方面取得了巨大成功（尽管许多人仍在争论他是否直接参与了工程设计）。这些支持者可能是他公司的粉丝，但他们似乎也迷上了他的天才神话，这个故事源于多年的传记书籍、报道他夸张言论的新闻文章以及马斯克自己吸引注意力的能力。
马斯克作为一位真正的梦想家的形象出人意料地经久不衰。在 2010 年代初期至中期，马斯克利用了另一个科技报道时代——一个更注重小玩意且基本不加批判的时代——来大肆宣传他对未来交通和星际探索的想法。当时，他的标志性项目特斯拉被打上进步的标签，并被宣传为符合气候变化目标。这些想法的文化动态已经改变，但马斯克所推销的基本产品却没有改变：一个拥有独特能力的人，可以强行闯入未来。
特朗普首次当选总统后，马斯克的轨迹发生了变化。正是在这段时间里，已经是推特忠实粉丝的马斯克意识到推特可以吸引大量关注。即使这些关注是 负面的，马斯克不断让自己成为推特平台的主角也提升了知名度。他变得更加两极化（因为他斥责记者、行为反常、在推特上开大麻玩笑，这让他陷入了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的麻烦，还因为称某人为“恋童癖者”而被起诉诽谤），但这反而为马斯克的传奇增加了光环。
多年来，对这位特斯拉高管的有效批评都带有星号：他反复无常、粗鲁，甚至有点不稳定，但这都是他更广阔的远见卓识的一部分。卡拉·斯威舍 (Kara Swisher) 在 2018 年《纽约时报》的一篇专栏文章中很好地展示了这一动态，题为“埃隆·马斯克是科技界的本我”。她写道：“我觉得围绕着他的圣徒传记令人厌烦甚至有害。”但同时，“马斯克先生的思想和想法很宏大。”正如斯威舍所指出的，马斯克当时的追求注意力产生了副作用，使他疏远了一些同行和粉丝。但一条又一条的推文，马斯克找到了不同的受众，他们渴望拥抱他的远见卓识的形象，前提是他能加入他们反对“觉醒主义”的讨伐。
在疫情期间，马斯克开始涉足更多反动领域，他的发帖频率大大增加。2020 年 3 月，他称新冠疫情恐慌“很愚蠢”，并在当年晚些时候发推文称“代词糟透了”。马斯克将自己定位为言论自由战士，赢得了右翼人士的喜爱，这一姿态最终促使他收购了 Twitter。右翼影响者和 MAGA 的忠实拥护者将马斯克的转变视为右翼运动崛起的证据，但自从马斯克将 Twitter 变成 X 以来，发生的事情无异于俘获了观众：马斯克已经完全成为了右翼粉丝们希望他成为的那种人，远远超出了与阴谋论和“大替代”言论的调情。根据马斯克的帖子和公然的政治活动，可以毫不夸张地说，这位亿万富翁已经被他的平台进一步激进化，然后他将其变成了帮助特朗普当选的政治武器。
马斯克对 X 和 MAGA 的押注大多获得了回报，至少在短期内是如此。在马斯克收购 Twitter 之前，我重点提到了穆迪分析公司量化研究主管莉莉·弗朗库斯 (Lily Francus) 的一条评论，她指出：“我确实认为，从根本上讲，特斯拉的价值很大一部分来自于埃隆能够持续获得这种关注。”弗朗库斯并没有说特斯拉的行为就像一只 meme 股票——在网络上的协同努力下，其股价可能会飙升——但马斯克本人就具有这种品质。马斯克收购 Twitter 在财务上是一笔糟糕的交易，并且损害了 X 的利润，但他对该平台的所有权有助于提升他的文化和政治相关性，使他始终处于新闻周期的中心。同样，马斯克全力支持唐纳德·特朗普、成为共和党的巨额捐赠者，并最终获得 DOGE 基金，所有这些都导致特斯拉股价飙升——直到某个时候。
你可以说，这一切都有飞轮效应。马斯克的两极分化、令人不安、引人注意的行为使他不可避免，并增加了他的政治影响力，反过来，这又增加了他的整体净资产。这只会提高马斯克在特朗普心目中的地位，特朗普既尊重巨额财富，又似乎对世界上最富有的人愿意花时间在华盛顿和海湖庄园陪伴他的想法感到受宠若惊。
马斯克习惯于被利用，利用他的声誉或非流动资产来保持飞轮继续转动。值得称赞的是，他往往能让这一切发挥作用。当这有利于他的商业利益时，他会藐视法律，并利用精英有罪不罚的文化。他长期以来一直不怕被政府机构起诉或谴责。但在目前的处境中，有两件重要的事情不同。首先是他声誉赌注的利害关系——马斯克并没有疏远进步人士或媒体，而是威胁要干预数百万美国人所依赖的基本政府服务，比如社会保障。事实上，马斯克在周一接受福克斯商业采访时提出了削减社会保障福利的想法。无论他是否负责削减开支，作为 DOGE 的领军人物，马斯克都有可能激怒无数反对联邦政府解职的人。破坏政府与购买一个小众但有影响力的微博平台是两个数量级的不同。
第二个不同之处在于他将自己的名声寄托在了特朗普身上。马斯克对注意力的追求和对组织混乱的热爱通常是无与伦比的，这让他在大多数交易中都占据了优势。但特朗普却不是这样，他的厚颜无耻和在亲密知己成为负担时将其抛弃的倾向都是有据可查的。马斯克有钱有势，但他不是像特朗普那样持久、独特的政治人物。不难想象，这对马斯克来说会以糟糕的结局收场。飞轮可能会反转：马斯克可能会成为众人唾弃的对象，导致抗议活动增多，他的净资产缩水。世界首富对特朗普来说很有价值，马斯克作为现代爱迪生的神话也很有价值。但区区亿万富翁呢？在特朗普眼里，他们是可替代的代币和可以轻松互换的讲台成员——只要问问马克·扎克伯格就知道了。
断言马斯克已经完蛋了是愚蠢的。从历史上看，他总能设法摆脱困境。对马斯克来说，最有希望的结局可能是特朗普的总统任期与马斯克息息相关，因此他不会将马斯克置于危险之中。现在下结论还为时过早。
昨天的白宫闹剧具有特朗普腐败的所有特征，但还有别的东西——绝望的气氛。这是对抗议活动正在发挥作用的默认，马斯克和特朗普对当前情绪感到不安，他们愿意把南草坪变成一个展厅。看着马斯克在福克斯商业频道上保持沉默，或者在白宫前安静地坐在特朗普旁边，我们比平时更容易看穿马斯克标志性的胡说八道和虚张声势。这些时刻清楚地表明，这一次，马斯克押注了他唯一无法轻易挽回的东西——他为自己创造的神话。
关于作者
查理·沃泽尔
Charlie Warzel是《大西洋月刊》的一名特约撰稿人，也是该报时事通讯《银河大脑》的作者，该杂志主要涉及技术、媒体和大创意。
原文地址（英文）：
https://www.theatlantic.com/technology/archive/2025/03/elon-musk-human-meme-stock/682023/